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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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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大海其实算是贺阳和朱骜很久都没想起过的人了。如果说韩金茹只是贺阳一个人在讨厌的话,那么无论是贺阳还是朱骜,都对贺大海有种刻在骨子里的厌烦。那是不是生他的人?那是不是养他的人?他们都承认,但在他做的事情面前,这并不是一句生养之恩就能抹去的。

    也正因为贺阳和朱骜的态度,在他们回南城去看赵丽珍的时候,她也刻意的不去聊这个问题——用刻意这个词,是因为贺阳觉得不确定,他真的不知道,赵丽珍是否还在想着贺大海。

    虽然这听起来挺不可思议的。但现实往往这样,譬如越受到父母忽视的孩子,越希望通过自己的奉献而让父母重视,而不是让自己过得更好,而越受到家庭暴力的女人,越不肯离婚,而是觉得对方清醒起来对自己挺好的。

    所以,贺大海找不到了,赵丽珍这么着急贺阳也能理解,他觉得他养母对贺大海有一种斯德哥尔摩症状,明明知道他是错的,离开他过得更好,但时时刻刻都想活在他的阴影下。

    跟廖鲁川打好招呼,保证在他离婚结束后会回北城——廖鲁川的财产在回国之前,就已经全部转移到贺阳手中,他是绝不会允许那个女人用他的钱过活的,他现在手中,大概只有几千块的生活费,如果廖鲁川请的律师够格的话,他说不定还会在那个女人手中分点东西,廖老爷子和廖永对那孩子可是相当不错的。他要回美国,就需要从贺阳这儿把资产转移走,需要贺阳在场。

    朱骜和贺阳这才匆匆回了南城。因为电话是打给朱骜的,路上贺阳才疑惑的问,“他不是你送走的吗?养母怎么知道他失踪了。”

    朱骜这才说,“那个姑姑不是瞧着我爸失踪了吗?找了几天又找不到,这才害怕了。她应该是怕我这边不高兴,所以来南城碰碰运气,瞧瞧我爸回家了吗?结果我们搬家了,这才跑到我妈他们厂子里等着,有人跟我妈相熟,就把人带到现在的地方了,这不,就让我妈知道了。”

    贺阳一听也明白,那位姑姑年轻的时候跟他们有往来,赵丽珍在机械加工厂又干了一辈子,老厂子可不是如今的公司,人走三个月就不记得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交情。能找上门也就正常了。

    他叹口气,“你说他又不能动,人会去哪儿了?”

    朱骜摇摇头,他也想不出来。但是希望,他安全,这是他们作为子女的本分。

    等着到了南城,朱成功已经派了杜洋等在了机场,一路急急的回了赵丽珍住的地方,才进屋,就瞧见了一脸委屈无奈的中年女人坐在那儿,旁边一个中年男人蹲在一旁愁闷烟,屋里乌烟瘴气的,呛得贺阳先打了个喷嚏。

    听见声音,他们才抬起头,那姑姑瞧见他俩,眼睛一亮,立刻就站了起来,踢了一脚抽烟的汉子,冲着朱骜说,“豆豆回来了,阳阳也来了。”朱骜嗯了一声,叫了声表姑表姑夫——这女人叫做赵晓敏,是贺大海的表妹,另一个是她丈夫。

    赵晓敏算是机灵人,连忙让开了座,一边指挥着她丈夫开窗户透气,一边不好意思的冲着朱骜说,“豆豆,我真不知道我嫂子不知道这事儿,我以为都这么多年了,她咋也心里有数呢。我找不到你爸,这不一急,就找过来了。我……我……”

    她着急的说不出话来,贺阳也知道,这怕是因为朱骜一直付给他们钱,其中一条要求就是不能告诉他妈,他们违背了,这是怕朱骜往回要钱呢。更何况,如今贺大海又不见了,他们身上错事儿太多。

    朱骜倒是挺冷静,叫了声表姑让她坐下,然后才问她,“我爸什么时候失踪的,那天的事儿给我讲讲吧,警察那边怎么说?”

    赵晓敏一听朱骜问这个,哪里还有保留,立刻说了起来。

    赵晓敏是三十年前嫁到隔壁省的农村的——她二姨嫁到那边去了,说是那边日子过得比南城这边好,家里想着人往高处走啊,就让她二姨留了心,在那边给她找了个婆家。但风水轮流转,很快南城这边种植经济作物就富裕起来,而赵晓敏夫家那边,日子却没有变化,过得不算好。

    贺大海被送过去后,一个月两千块,算是帮了他们大忙。再加上毕竟又是亲戚,赵晓敏伺候贺大海还算用心。他腿不能行,胳膊也不算有力气,别说寻常的农活,就是普通的做饭洗衣都干不了,赵晓梅就让丈夫每日把他搬到院子里,拿着稻草杆搓草绳,也算优待他了。

    贺大海开始还耍横不愿意,先是骂朱骜不是人,后是骂赵丽珍,后来发现喊天天不应了,这才回过神来,寻思着自己也算是拿钱寄养在这儿的,想要装大爷。结果赵晓梅倒是一句话说的明白,“哥哎,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你儿子都扔你到我这儿了,你寻思他能管我给吃稠的,还是给你吃稀的,你就别闹腾了,老老实实的咱相处好。”

    贺大海开始不听,闹腾了两天发现赵晓梅真给他吃稀饭,这才不吭声了,给的活也干了。这么多年下来,他除了多喝两口酒,喝醉了多骂老婆孩子两句,剩下的一直都挺老实,还挺勤快,这不,赵晓梅的孙子在村东头上幼儿园,他就将接送的活包了下来,赵晓梅也没觉得有啥不对。

    四天前,贺大海和往常一样,自己摇着轮椅去送孩子,赵晓梅跟着丈夫下了地,结果等中午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贺大海没回来。他们开始以为是出去看老头们打牌下棋去了,结果等饭点过了,赵晓梅出去找了一圈,也没见人。她就有些生气,觉得这是贺大海不定跑去哪儿了。

    那时候幼儿园也该放学了,她着急忙活的先去接了孙子,然后又伺候一家人吃饭,这么一耽误就到了晚上。她出去找了一圈没瞧见人,又问了常跟他说话的几个老头,听说今天也没看见他,这才开始担心,可那时候已经夜里了,天都黑了,她和丈夫叫了几个人找找,也没行踪,这时候,赵晓梅才意识到,一个大活人,真不见了。

    她抹着泪说,“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去报了警,可也没个消息。我寻思他那样的,肯定没人要,是不是自己想家了,偷偷跑回来了,我就过来了,谁知道,这边也没人呢。”

    赵晓梅提供的内容并不多,朱骜问不出来后,又跟她要了当地派出所的电话,只是贺大海住在村里,没有人看到他离开,也没有摄像头,几乎很难找到线索,至于火车、汽车站之类的地方,倒是有监控,可人山人海,谁会专门盯着查呢。

    朱骜和贺阳没办法,只能带着赵晓梅夫妇又去了县城,一方面找了朋友,打通了公安局的关系,雇了十个人专门去排查视频录像,另一方面,又雇了二十个人,在贺大海有可能去的地方寻找目击者,看看是否有人看到了他。

    这几乎是大海捞针,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贺阳和朱骜付出了大量的金钱,终于在三日后,有人第一次在汽车站外不远的小吃店监控录像中,发现了贺大海的身影,他的身边,还有两个看起来高大健壮的中年男子。贺阳和朱骜几乎立刻站了起来。

    只是事情并没有向着他们想象的发展,工作人员在监控录像中一节节的寻找,慢慢地凑出了贺大海的所有行动——他在小吃店门口一直等着,然后有辆大巴车从车站内开出,两个男子中的一个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挥了手拦下了大巴车,他俩合力将贺大海抬了上去,然后,他们就下了车,车门关闭,车子扬长而去。

    显然,这两个人并没有绑架贺大海,这是贺大海自己的一次行动。

    听到消息的赵丽珍异常的激动,“他一定是困在哪儿了,他行动又不便。”好在一座县城并没有多大,贺阳的动作也快,不多久,那两人就被找到了,事情也水落石出——他们在市区的商业街碰到了贺大海,贺大海告诉他们,他要回家看儿子,给他们一人十块钱,把自己送上汽车。两个人正闲着没事,又瞧着老头挺可怜,就应了,送上车拿了钱就走了。

    他们说,那辆车开往的目的地是彭城,与南城的方向完全相反。

    在那一刹那,贺阳分明看到了赵丽珍眼中的不敢置信,他想,他养母恐怕永远都想不到,贺大海远远要比她狠绝的多——她在这边时时挂念,而贺大海在获得自由后选择一走了之。他听见赵丽珍喃喃自问,“他……走了?”

    连负责搜查的人也看了出来,在下面偷偷的问贺阳,“还往下查吗?”

    自然是要查下去的。不是为了把他找回来,而是在他们要找他的时候,能够找到他。

    只是这个打击对于赵丽珍来说,显然不小。从外地回来后,她就变得有些忧郁,整个人看着都沉寂了很多,跟那个在小区里乐颠颠买菜回去的老太太,完全不一样了。朱骜对此特别的自责,他在夜里揽着贺阳说,“如果……如果我当初手段不这么狠,你说会不会好一点?”

    贺阳转头去吻他嘴角,“可如果不这样,你怎么放心上学去?不要把别人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

    很快就到了腊月,廖鲁川终于离了婚——那女人一听到律师说廖鲁川比她还穷,恐怕要分她的血汗钱,动作比猴子还快。贺阳为此又回了趟北城,一来找人替他办理资产转移,另一方面,也是做最后的送别——这家伙连年都不想在国内过了,他说他要投奔自由去了。

    当然,聚会自然会见老朋友们,贺阳原本还想躲着黎瑞安,没想到他却没出现,廖鲁川嘲笑的说,“他最近看上了个小白脸,快推到了让程军发现了,这不直接回来把他抗走了。我想下回你见他的时候,八成他就有主了。”贺阳顿时有种解放的感觉,这种被人时时刻刻盯着的感觉,一点也不舒坦。

    等着送完了廖鲁川,已经到了腊八。朱骜去见同学了,贺阳从北城赶回来,因为担心过节赵丽珍那边没人,就直接从机场开到了她楼下,开了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电视开着,赵丽珍正捣在沙发上抹泪,瞧见贺阳才勉强坐了起来。

    贺阳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他仍旧不解,贺大海有什么好怀念的?他想装作没看见,又忍不住的问,“你不恨他吗?”

    赵丽珍愣了一下,低了头没回答。贺阳倒也不愤怒——他已经过了随时随地愤怒的阶段了,只是觉得有些……无奈,是那种你朝着正确方向努力了,但永远没用的感觉。他等了一会儿,觉得养母可能并不再想说点啥了,就抬起腿往厨房里走,他还没吃饭,如今饿的心情浮躁。

    没想到,刚转过身,就听见赵丽珍幽幽的说了一句,“不是不恨,就是觉得,我对他不差,他怎么能就这么消失了呢。”

    这倒是说得过去,贺阳忍不住放缓了语气回头问她,“他这样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怀疑我不是亲生的就开始了,你都在忍。”

    这应该是贺阳第一次说起这事儿,赵丽珍看了他一眼,仿佛在最后关头想通了一样,终于吐露了心声,“我能不忍吗?我儿子抱错了,可亲儿子在哪买富贵的家庭里长大了,我一个都没有,除了他,我还能有点啥。只能忍着,不敢得罪,忍啊忍啊,就习惯了。”

    贺阳震惊的看着赵丽珍,他从未想过,他那个一直如同女强人一般的妈,最终屈服于贺大海,仅仅是为了以后有个人陪着。

    可他不得不承认,赵丽珍的顾虑是对的,他和朱骜,最终谁也不曾留在她的身边——她貌似脱离了苦海,可在朱骜随后长久的求学工作的事件里,也孤单的,一个人,住在这座租来的房子里,没有任何人陪伴。

    “妈!”贺阳忍不住叫了一句。

    赵丽珍侧过了脸,不在意地说,“没事儿,这样也挺好,一个人过清静自在也不累。妈现在就盼着你们能过好,妈就高兴了。”

    ——朱骜用两年时间,告诉赵丽珍自己忘不了贺阳,她几乎对这件事,是早就默认了。

    贺阳只能走上去,把她抱在了怀里。他忍不住的想起那日朱成功孤独的一个人在客厅里的背影,与赵丽珍的侧影,重合在了一起。

    随着街上跑着扔炮竹的孩子们越来越多,新年就不晚了。

    不知道是时间冲淡了感情,还是年味让日子变得欢快起来,赵丽珍总算慢慢的好了起来。这让贺阳和朱骜都开心起来,还专门邀了她一起过年三十。

    赵丽珍一听就直摆手,她对朱成功一家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的穷富对比中,何况两边因为孩子的事儿也闹的不算好,所以总觉得能避免见面就避免。

    朱骜与她客气多,但贺阳却不同,四个家长中,他原本就亲赵丽珍一些,就直接开磨,”“不在朱家办,我和豆豆买了套精装复式房,四室两厅呢,足够住的。你们都过来过。”没等赵丽珍拒绝,贺阳又说,“妈你想啊,我和朱骜出钱,对你来说,是一个养子和儿子买的,对朱家也一样啊,你干嘛放不开。”

    这倒是正道理,何况这是十年中贺阳和朱骜第一次回来过年,她也不愿意把儿子推出去,只能答应下来。不过要求贺阳陪着她逛逛超市采购年货,准备把年夜饭包了。

    朱家原本就是年夜饭一人一道菜的风俗,贺阳干脆又打了电话问了问朱成功他们做什么,准备把食材一起买了。结果纵然韩金茹没吭声,朱铭倒是很积极,把他历年的拿手菜——糖拌西红柿先报了出来,并要求贺阳买又红又大的。贺阳立刻答应。

    这边写完了清单,贺阳和朱骜就开着车带着赵丽珍去市里最大的超市采购。贺阳那边的房子并没开过火,厨房里几乎完全是空的,从锅碗瓢盆一直到洗洁精、刷碗巾、切菜板,几乎样样都要新买。贺阳和朱骜一人推着一辆推车在赵丽珍后面跟着,俨然听话的小帮手。结果就是,压根一辆车装不下,只好又打了电话,叫吴文才开车来接。

    等着往回走的时候,恰好经过酒吧一条街,大白天的,那边居然放起了鞭炮。贺阳有些意外的往外看了看,嘟囔了一句,“这谁啊,怎么这时候开业?”

    吴文才跟着他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奇怪的说,“你忘了啊,那是韩丁的酒吧。”

    贺阳想了想,才记起来,好像就是上次打架的地方,“转让了啊。”

    “没。”吴文才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你知道这地儿归谁了吗?你也认识。”他卖了个关子,也不用贺阳回答,直接说道,“赵明。”

    贺阳惊讶,“他俩还有联系?”

    吴文才说,“韩丁不是也是同吗?上次他出狱后就跟赵明在一起了,后来赵明连大学都没考,天天跟着他混。不过韩丁挺不安分,一直外面有人,对他也不算好,我见他好几次都鼻青脸肿。不过我听工商局的朋友说,这次韩丁进去,可是把名下资产都换成赵明的名字了,也不知道是韩丁打是亲骂是爱,还是他手段高超。”

    贺阳能肯定,韩丁可不是分钱给别人的人,那就是赵明手段高超了。可他从高中就知道这人心思厉害,一直以为他会不择手段成功,却没想到,他居然跟了韩丁。

    贺阳能想到这中间肯定有故事,不过,那是别人的事儿。他看了看已经被抛的远远的酒吧一条街,就跟韩丁一样,已经走出了他的生活,他们过得如何,已经与他无关。

    大年三十那天,两家人都早早到了贺阳和朱骜的房子,包括不怎么搭理他们的韩金茹。朱铭还带来了他的小伙伴,金毛——毛毛。他是第一次来这所房子,又是第一次过年瞧见这么多人,兴奋的一直跟着毛毛在屋子里乱窜。

    因为没有请阿姨,所以年夜饭几乎从洗菜开始,就全部由他们自己做。朱成功一来就脱了大衣,穿这件羊毛衫扯着朱骜帮他择菜,而贺阳则跟着赵丽珍转悠,学学如何拌饺子馅,就连朱铭也安静下来,盯着自己的西红柿,等着谁有空了,帮帮他的忙。

    只剩下韩金茹一个,在旁边跟个贵妇人一样坐了二十分钟后,怕是坐不住了,跑到厨房接了碗热水来,挥手把朱铭叫了过来,“铭铭,妈妈帮你烫西红柿。”朱铭立刻高兴了,嗷嗷的抱着两个大西红柿,带着毛毛跑过来。

    一旁的朱成功看见了,忍不住的说,“会越来越好的。”

    六个人,朱铭做了个糖拌西红柿,切得扭扭歪歪的,倒是真做成了。朱成功做了个辣炒鸡丁,算是他的拿手菜。贺阳手艺好,做了个大菜松鼠桂鱼——端的是漂亮,朱骜手艺一般,直接最简单的牛肉清汤丸子,连韩金茹到了最后,怕是也放开了,虽然依旧不爱搭理人,还是下厨做了个梅菜扣肉,剩下的一概由赵丽珍补齐,晚上八点,春晚开播,这边也上齐了十二个菜,两家人总算坐在了饭桌上。

    这是十年来最齐全的一次,朱成功都忍不住倒了杯酒,站起来举杯,但往日能在各种场合滔滔不绝的他,此刻想了半天却只吐出一句话,“不再分离。”

    等到快十二点的时候,朱铭开始许愿要压岁钱,他冲着朱成功说,“要大大的红包。”朱成功就拿着大红包逗他,“做什么要这么大的红包。”朱铭就皱着鼻子想啊想,最终说了个,“买糖。”然后又加了句,“都给你们吃。”把朱成功逗得不得了,连忙将红包给他了。

    然后,他又抽出两个红包看向贺阳和朱骜,“你们不许个愿拜个年吗?发大红包哦。”

    他寻思着贺阳他俩肯定不好意思,只是逗逗他们。没想到贺阳还真上钩了,冲着他说,“那可真得谢谢爸爸,我们年后去美国要花不少钱呢。”

    赵丽珍就奇怪的问,“做什么要花钱啊。”连韩金茹也抬起了头。

    朱骜摸着头难掩兴奋地说,“我和阳阳商量好了,要做代孕,我……我们,要当爸爸了。”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1

    赵明坐在等候区,脚底下放着个不算小的帆布包,他的旁边是两个形容凄苦的老人,正在相互安慰。

    不多时,有人从台面那里站起来,拿着东西去了另一边,又有人喊,“下一个。”

    前面已经没人,赵明将帆布包拎起,那包裹显然不轻,他使了使劲,走了过去。

    来之前,秘书已经跟他说过注意事项,所以赵明早有准备,将包裹拿到了另一边,由着那位干警打开。里面东西不算少,内衣外衣,上装裤子,袜子内裤,都是好品牌,只不过,都曾经是韩丁固定买给他的。

    韩丁性格怪异,或者说支配欲强大到不能自己,喜欢对他进行360°全方位管理,他穿的,他吃的,他用的,甚至是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该留着还是刮去,都是他说了算。当然,这只是毛毛雨,韩丁希望他做一只听话的狗,没有自尊没有思想唯他独尊。

    赵明自嘲的笑笑,他那时可真是一条好狗,不过,现在,谁是狗可不一定了。

    干警将里面的衣物拿出来看了看,然后将他们统一放入个袋子里,在上面写上了韩丁的名字。接着又跟他说了许多注意事项,等着赵明确认听明白且保证愿意配合之后,才带着他和另一些人一起向着后面的一座楼走过去。

    那算是接待室。整个房子都是用特制的厚的透明玻璃制造的,玻璃墙上有两个窗口,这口子是供探监的家属向内递证件用的。

    在一个窗口前坐好,里面的干警边低头写字,边问他,“接见通知单,身份证,登记卡?”

    赵明早已将这些东西准备好,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来递了过去,那边有人喊,“小王,你过来一下。”干警就应了一声,冲着他说,“你先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赵明就好脾气的点点头,随手将证件都放在了桌子上。

    在接见通知单上,赫然写着关系:表兄弟。

    面前无人,赵明盯着那三个字,嘴角不屑的撇撇,还好,王干警很快就回来了,从桌子上拿了他的证件,随手对了对,又抬头看了看他,怕是在对照上面的照片,然后满意的在接见单下方盖了“监狱接见专用章”,然后随口问了一句,“要给他存钱吗?”

    赵明听着笑了笑,挺文雅的说,“不。”

    王干警很讶异的抬起头,因为规定,这里存钱最多不超过五百,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在大老远来一趟的情况下,一分不出。而这个男人,长相俊秀儒雅,性格看着温和大气,衣着更是显见的高档,显然不是缺这点钱的人。

    恐怕他的表情太过明显,赵明微微冲他笑了笑,眼中仿佛一切知晓,这让王干警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低头说,“那直接进去就行,等会儿听着点名上楼。”

    赵明并不在意,眼睛左右看了看环境,跟着人进了大厅。

    此时正好前一批人时间到,大厅里乱哄哄的,赵明站在一旁,看有人在门口难以自己不想离去,有人匆匆忙忙抹着泪赶忙离开,就像是个小世界。然后听见有人叫他的名,“赵明。”

    他这才跟着那对早早就见过的老夫妇,慢慢的上了二楼。

    二楼由一整面的玻璃隔成两部分,一长溜的电话摆在台子上,身穿着灰色囚服的犯人们,此时此刻正抱着电话说得激动。有哭的,有笑的,也有哽咽无声的。赵明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韩丁。

    他实在太格格不入了。跟个大爷似得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傲气,同样,也带着个乌青的眼圈。赵明想,他来得太早了,恐怕再过一个月,就能瞧到卑躬屈膝的韩丁了。

    韩丁此刻八成也看到了他,眼中露出了兴奋的目光,冲着赵明挥了挥手,然后坐在了一部电话前。

    赵明迈着闲适的步伐,在韩丁渴望的目光里,慢慢走了过来,然后坐下。

    他不得不说,这种感情实在太过美好了。他是有多久,没有在韩丁面前,这么自在的行走了?他想起那些日日夜夜,他甚至还记得,那年是高三的下学期,他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在四月的模考中,他拿到了全年级第三,连老师都给他打包票,如果他照常发挥,上一本是没问题的。

    他不是天才,这只是个区重点,能够上一本,已经是他最大的人生际遇了。可那个下午摧毁了他。他正在上自习,刚出狱的韩丁带着人出现在了班门口,冲着他恶毒的笑着说,“我让你在床上等着我,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他想喊你放屁,可是韩丁的人直接抓住了他,将他扯着拉出了教室,甚至,在经过韩丁的时候,这家伙捏住了他 脆弱的喉咙,当着全班人的面,亲吻了他的嘴唇。

    他听见同学们哗然的声音,也听见了那条光明大道断裂的声音,他知道,毁了,他想要过的日子毁了。他跟死猪一样被带出了班级,而韩丁这么做的原因,只不过是觉得他不听话,想教训他。

    他们在密闭的空间里角逐,最终,他成为了韩丁的禁锢,常年生活在他的阴影下,被迫接受一个男人,并按照他的想法生长。

    对,他是没钱的,也渴望金钱的。但他在此之前,从未想过通过这被辱的方式,来过上这种生活。韩丁不但侮辱了他的人格,也摧毁了他向上攀爬的希望,他如何不恨呢。可笑的是,这个人却从没想到过这一点。

    韩丁用热切的目光,看着赵明施施然的坐了下来,第一句话是,“阿明,我就知道你最有良心,那群人,平日里说的那么好,看到我被抓起来了,全都不见了,只有你来看我,阿明,你放心,我出去一定对你好。我只对你好。”

    离得近了,赵明才看到,韩丁可不止眼上的乌青,他的嘴角肿了,拿着话筒的手背也肿着,透着青紫,显然是被教训的不轻。而且,依着赵明看法,韩丁能对他说出这么透着亲切的话来,显然,是对进来后的日子不满意。

    不过他也听出来了,韩丁怕是被他那些小情儿们伤到了,所以才对他这么热情。要知道,若是原先,赵明可在韩丁嘴里听不到他们的半句不是,反而是他自己,却是处处让韩丁看不顺眼。赵明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家中的黄脸婆,若非脑子够用,韩丁怕是早就将他扔了。

    要知道,韩丁被抓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那个过了。用韩丁的话说,嫌他没劲儿。而他的作用,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头脑,帮着韩丁处理他做不到的事情。

    赵明于是似笑非笑地说,“那我可真荣幸。”这让韩丁八成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他尴尬的笑笑,又转换了话题,口气一下子又回到了老板的样儿,“公司运转的怎么样了?说一下吧。”

    这个话题赵明不知道有多想提起,却一直压抑着,这会子终于听见韩丁问,他不由眼睛就亮了,笑眯眯地冲着韩丁说,“好得不得了。酒吧上个月找了对GAY驻唱,我在网上做了推广,如今人已经来疯了,这一个月的业绩恐怕要翻倍。”

    韩丁一听就更高兴了,连连说好。赵明就接着说,“餐饮公司也不错,时尚快餐厅又开了两家连锁,总业绩一直稳定上升,还有培训连锁,最近到了旺季了,今天那边的经理来跟我说,他们今年要突飞猛进。不过,”瞧着韩丁拿越来越高兴的样儿,赵明突然间不痛快了。

    韩丁立刻跟着问了句,“不过什么?”

    赵明捏着电话,身体往前倾了倾,用眼睛紧紧盯着玻璃后面的韩丁,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它们赚再多的钱,都跟你无关了。”

    果不其然,那边韩丁几乎愣在了当场,他似乎不能明白,赵明的意思。“你什么意思?”但显然,他只是被震住了,随后他就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责问赵明,“不,不可能。”

    赵明欣赏着他难看的脸色,“怎么不可能呢,事实不就是在这里吗?你从你二姨那里骗来的钱所置办的产业,已经完全是我的了”那张韩丁熟悉的,清秀的面容,如今却是如毒蛇一般,说着恶毒的话语,“如今,我是赵老板。而你,什么都不是了!”

    韩丁几乎瞪大了眼睛,质问他,“你做了什么?”

    赵明欣赏的点点头,“没什么,你临走时教我的啊。挪走流动资金,公司酒吧全部入不敷出,进入破产程序,再买回来就是了。”

    韩丁几乎立刻愤怒起来,冲他喊,“你没按我说的做,你是犯法,钱是我的。”

    可韩丁紧接着就回应他,“谁知道呢?你别忘了,为了躲避贺阳的追查,这公司可已经不存在了。放在你那个妈名下有什么好?她还有自己的小家庭,你以为等你十年后出去,你弟弟都已经是中流砥柱了,他会还给你吗?不如在我手中,起码,我会想想咱们过去的岁月,给你碗饭吃。”

    “放屁!”韩丁几乎立刻就扑上来,即便这是无用的,也在玻璃面前,做出要跟赵明同归于尽的样子。可惜这是徒劳,赵明坐在凳子上,看着韩丁的表演,听着他在话筒里粗喘的声音,没有丝毫挪动的迹象。

    他瞧了瞧后面赶过来的干警,轻轻的说道,“我给你带了点衣服来,我想你用得到,你自己取就可以。当然,是你规定我用的牌子。我想,你那么喜欢我穿,恐怕自己也喜欢。我也喜欢看你穿。”

    韩丁又怒吼了一声,赵明接着说,“你那小情儿们,有个叫高宇的吧,他说想跟我,我看着他也不错,跟你说声,这人我要了。”

    “我艹你……”

    赵明则告诉他,“对了,你妈出国了,跟着你大姨走的,你最好别得罪我,否则,可没人来看你。”

    “我杀……”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的干警给摁住了,旁边的人怕是没想到会闹腾的这么大,一时间都往这边看,韩丁闹腾着,折腾着,始终不肯听话,嘴中不停地说着那些脏话,终于有个干警一把铐住他,让人扯了他往回走,即便在这个路途中,韩丁还在不停的回头看他。

    赵明知道,他在恨,他不相信,自己居然被他这样的人,给算计了。他也在发狠,恐怕等他出来,又是一场恶斗——那时候有可能他已经做大做强,有可能他也沦落。可那又怎么样呢,这年头,谁没个河西河东?他赵明又有神马可怕的?

    瞧着韩丁最终消失,别的家属还有些害怕,连连问候,他却直接双手插兜,慢慢的走下了楼梯,到了楼外等后,外面微风阵阵,空气钻入了他的肺腑,自由的,就像他现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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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书准备写一本仙侠,名字还没确定,暂定为重生之修仙 6月6日发书,讲述了一个废柴腹黑受与一个暴强神经病攻在修真界逐渐成长的故事,如果喜欢的话,就收藏一下吧,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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